一架来自日本的航班降落到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，航班上的贵宾随即被专车接到巴黎郊外，入驻专门招待国宾的国宾馆。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大概能猜到这些贵宾是谁——当然这些人对时任总统的种种行为嗤之以鼻，给这些贵宾起了个绰号：赛博艺妓。那自然是因为，这些贵宾正是在日本拥有一定名气的偶像组合sumimi。让娜·蒙彼利埃总统喜欢这些日本小偶像——确切来说相当一部分法国人也喜欢，让娜也正是因为承诺“每年至少引进200个日本偶像团体赴法进行文化交流”才顺利当选为新一届总统的。Sumimi正好是这200个偶像团体的一员，但是因为让娜总统莫名的偏爱，她们得以直接入住国宾馆、直接为总统表演歌舞。
　　为什么是sumimi？因为这是让娜总统点名要求的。虽然显得无礼、近似胡闹，但为了维护表面上的外交礼节，再无礼的要求也得答应，于是三角初华和纯田真奈的人生第一次坐上了头等舱。
　　“真宽呀！”
　　“小初，不要像个没见世面的老太太……哇！”刚教训完初华没见过世面，真奈就惊讶于头等舱座椅的零重力展开设计，“可以直接展开睡觉！真豪华呀头等舱~~”
　　空姐们给她们服务都是要半跪着的。拖鞋也不是薄薄的一次性拖鞋，而是厚重的加绒拖鞋。更别提各种机上娱乐设备、毯子、毛巾、以及随叫随到的各种她们叫不上名字的酒品……真豪华呀头等舱——事实上那是商务舱，因为头等舱都是单独的包间。真奈举起手机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一般疯狂拍照、自拍、P图，初华不愿拍照，只是简单拍了两人的登机牌和两个商务舱座位挨在一起的画面。
　　即使不是真正的头等舱，商务舱的菜品也足够豪华。什么牛排、鹅肝、蜗牛自不必说，菜品就像真正的西餐厅上菜一样有前菜、主菜、甜品，吃完一道菜才会上下一道菜，比经济舱那种装在锡铝盒子里的糊糊不知好吃了多少倍。初华和真奈后来也有机会坐商务舱乃至真正的头等舱，但第一次坐商务舱吃到的飞机大餐她们却一直记了好久。
　　“这才叫坐飞机嘛！”
　　初华如此感叹。确切来说，六七十年前坐飞机确实是这样的。那时的民航客机不区分头等舱、商务舱、经济舱，当然那时候能坐得起飞机的都是非富即贵，因此那时候飞机上都是直接聘请米其林高级厨师来现场做饭的。真奈举起似乎镶嵌着金边的小瓷碟，里面盛着黑乎乎的、像是蜂窝煤般的鱼子酱，好奇的眼神宛如史前巨蛋。
　　“正宗法式鱼子酱……据说这一碟很贵的呀。”
　　初华望着桌上这盘同样的鱼子酱，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跟大人们赶海的情景。这盘鱼子酱会不会也是赶海人捞回来的呢？
　　“好咸~”
　　真奈的表情在“好咸”与“好高级”之间来回切换，因为她确实吃不惯鱼子酱。但这是头等舱！总不能说头等舱提供的大餐一股鱼腥气吧？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“鲜味”。
　　“话说回来，”初华刷着手机里的相册，正好刷到自己偷偷拍下来的印着法国国玺的邀请函，“为什么法国总统会来邀请我们呢？”
　　“说明Sumimi也是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偶像组合啦~”
　　真奈喝下一大瓶矿泉水，然而矿泉水将嘴里的鱼腥味和咸味迅速冲得满口腔都是，她反而觉得更腥了。
　　“是吗？可上一支MV的点击量不是很理想……”
　　“那是工商！商单带货的，又不是我们原创曲目，”真奈握着初华局促不安的右手，“而且，既然有这么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，为什么不玩个够呢？”
　　“确实……”
　　初华的身子软软地瘫在商务舱的真皮沙发里。她不再去想其他事情了，她只想永远记住这一难忘的、梦幻般的旅途。
　　★
　　巴黎的冬天带着微润的潮意，空气里有种特殊的气味，像是混合了石头建筑的霉味、咖啡的香味、街道上秽物的尿骚味，总之是一种奇妙的味道。夜幕初降，埃菲尔铁塔点起星星灯火，今天的主题色是法国的颜色——蓝白红。塞纳河岸边，支着画架的老人正在给游客作画，不远处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卖艺的艺术生和拍短视频的网红，就好像半年前的大暴乱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。后来初华才从书中了解到，半年前这里曾爆发过六十年以来最严重的骚乱事件。事件的起因很简单，巴黎圣日尔曼在欧冠决赛凭借争议点球击败了马赛队，马赛球迷们随即对庆贺夺冠的大巴黎球迷展开攻击，甚至对看热闹的游客大打出手。这场球迷骚动迅速发酵为全国性的暴乱，直接导致上一任总统提前结束任期下台。现在的这位让娜总统，正是马赛队的球迷。
　　真奈注意到了画肖像画的艺术家，于是摇着初华的胳膊：
　　“要不要去画一张呀？”
　　初华笑着点头。艺术家正在给一对游客作画，初华觉得她们有点眼熟——
　　“爱音……”
　　“谁？”
　　真奈也注意到了那粉色的倩影。真奈对爱音并不熟，但她见到的粉发少女只有爱音一个。爱音身边坐着的栗发女子，自然就是长崎爽世。她们都穿着略显宽大的米色羊毛大衣，围着相同的苏格兰格子围巾，粉色长发和栗色长发在巴黎灰蒙蒙的暮色中像是冰与火交织。
　　真奈被初华牵着走了过去。爱音和爽世的画似乎画完了，因为她们也随着初华的声音转过头去。
　　“哎呀！是初华呀，”爱音的脸庞似乎瘦了好多，但棱角却比高中时代多了好多，像是干练的女政治家，“还有真奈！sumimi怎么来巴黎了呀？——Merci（谢谢）。看，我和soyorin的素描画。”
　　“Merci，”初华和真奈学着爱音的样子对艺术家致谢，“画得真好~话说回来，你们怎么也在这里？”
　　爱音倒是没有正面回答，反而指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餐馆说道：
　　“要不要吃顿饭？这么难得的日子，不吃顿饭怎么行呢？”
　　爱音确是那种非典型的日本人。他乡遇故知，爱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请她们吃饭！不过爱音确实也正好饿了，而且她喜欢在饭馆侃大山。
　　★
　　“所以说，你们是受总统——”爱音瞅了瞅旁边，确认没人偷听，“——受到总统邀请来演出的？这可不得了呀。”
　　“是呀，”爽世一边品香槟一边说，“没想到第一个能接触到这种国家级大项目的人竟然是你们。不像我家这位，天天嚷嚷要当首相——连个区议员都不去竞选，还当首相呢！”
　　“Soyorin~~对着小初华和小真奈就给我点面子好嘛~~”
　　爽世就喜欢逢人就损爱音两句。自然不是爽世讨厌爱音，实在是她喜欢看到爱音嘟着嘴巴、央求她不要揭老底的可爱模样。
　　但爱音确实会找饭馆吃饭。这是巴黎十五区一家性价比较高的法式餐厅，爱音精准避开了那些网红店，直接带着爽世还有sumimi两人探到了高级住宅区，找到了这家看似苍蝇馆子实则颇有品味的饭馆。初华自然是吃不出来网红店与宝藏店的差别，真奈就更别提了。
　　“哈哈哈哈……二位关系真好，”真奈不喝酒，因此她点了气泡水，“是呀，总统邀请。我们也没想到被总统指名，不过今年好像也是什么日法文化交流年，法国政府专门组织了许多日本文化交流活动，我们也是其中一员。”
　　“‘日本新兴文化汇演’……是这个项目吗？”
　　“啊！是叫这个名字，”真奈好奇地望着爱音那似乎洞悉一切的双眸，“小爱音也知道吗？”
　　“那当然。”
　　爱音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。冬天很冷，咖啡正好暖暖身子。
　　“让娜总统主推的日本亚文化偶像汇演，在这儿可以说是吵翻天了。”
　　“可是……小爱音不是在英国留学吗？”初华问道。
　　“来法国玩呀！”爽世回答了这个看起来有点蠢的问题，“英国又冷又潮又小——等法国玩完了我们还去西班牙呢。”
　　“这样……”
　　初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蠢问题，于是用叉子叉起一只法式蜗牛。她觉得蜗牛肉像生蚝肉。
　　“说起这个让娜·蒙彼利埃总统，”爱音的语气变得像是个出租车司机，但目光却望向窗外下着小雨的石板街，声音也变得有些恍惚，“真可以说是个‘神人’呀。”
　　“神人？”
　　初华和真奈都对爱音的小故事感兴趣，更捕捉到她语气中那一丝调侃和嗤之以鼻。
　　“是的，神人。”爱音收回目光，灰眸子盯着她们精致的面庞，“这儿的人怎么说她呢？‘西有范戴克、东有谢尔盖（现任俄罗斯邦联主席谢尔盖·阿列克谢耶维奇）、中有小贞德’，这位蒙彼利埃女士的外号就是‘小贞德’。”
　　“小贞德？”初华拼命回忆通识课上学的世界历史知识，“是说她很厉害吗？”
　　爱音笑着摇摇头，而后又呷了一大口咖啡：“总之，这位‘小贞德’女士一靠她在网络和短视频平台不停买流量营销，二靠她那张脸，三靠前任总统做得史无前例的差劲——人家都去美国化，就他一个跪求美军重新驻军，这不是法奸是什么？总之那家伙半年前因为球场骚乱下台了，上来的就是这位懂得流量、会抓年轻人兴趣、迎合新一代的‘小贞德’女士。三十六岁，史上最年轻总统，就是她了。”
　　初华还是觉得这位“小贞德”总统很厉害。爱音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继续喋喋不休地讲着这位“小贞德”上任短短半年以来的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施政纲领：
　　“上任之后，这位小贞德就推出了自己的虚拟偶像形象，之前是一周直播两次，现在一个月直播三次都多了；众所周知她特别喜欢咱们日本的这些亚文化啦、偶像啦、二次元什么的，而且法国年轻人也喜欢这个，于是她就让文旅部在卢浮宫搞了场‘日本当代艺术文化展’——”
　　“这不是很正常吗？今年正好是文化交流年……”
　　“要是正常那就好了！我的初华呀，”爱音的声音说不出是在嘲讽、还是哀叹、抑或是对混乱现状的同情，“你猜那些‘当代文化艺术’都是些啥？后宫动漫、成人galgame！法国媒体都快炸了……完了小贞德还说‘下里巴人也是艺术’，虽然文艺界各种咒骂，但奈何这帮子teenager的投票热情空前高涨，无论是哪个机构的民意调查这小贞德都遥遥领先……鬼知道她是怎么让这帮年轻人都去投票站的，明明现在整体投票率一直走低。”
　　初华和真奈听得目瞪口呆。只有爽世默默品着香槟，因为拜这个“小贞德”总统所赐，法国物价这么些年来第一次通缩了。
　　“所以呀，”爱音盯着她们乖巧的面庞，“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。说不定就是我们的小贞德女士刷视频时无意中刷到了你们sumimi的MV，然后心血来潮粉上你们、然后一纸总统令把你们请过来了，就像是这样——”她模仿着电视上让娜总统摇头晃脑的样子，“Oh mon Dieu（我的天呀）！看看这两个元气满满的樱花少女吧！法兰西人的朝气要是有她们一半就好了——就是她们！让她们来演出！”
　　“这也未免……太不可思议了吧。”
　　真奈没注意到牛排已经快凉了。也许是爱音讲的故事过于精彩，她突然觉得肚子没有那么饿了。
　　“是不是太儿戏了？”
　　初华觉得自己准备裱起来的那份国家邀请函变成了厕纸。严肃的国事行为变成了什么呀！就因为喜欢看小偶像所以把我们当成国宾？世界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呀？
　　“世界就是这样。”
　　爱音又笑了，笑容中透着一丝疲惫和自嘲。她在英国、以及整个欧洲的这么些年见到的魔幻现实主义，比她吃过的盐还多。起码这位小贞德知道再武装、军工国产化、再工业化，剩下的一些小国的总统所作所为，用“地痞流氓”来形容也不为过。欧洲也就这样了。
　　“快吃吧，”爱音说着将美食推给两个茫然无措的小偶像，“法餐很美味，趁着你们能享受国宾待遇，能多享受就要多享受。”
　　“嗯……”
　　初华觉得自己像是三岁的小孩子。她觉得迷茫、无助。她和真奈在参演一场滑稽戏，一场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戏。没错，这出戏有着既定剧本，但初华和真奈都拿不到，只能被导演推着、演着奇怪的情节。
　　“别想太多啦！”爱音突然站起来拍了下初华的肩膀，像是可靠的老大哥，“该怎么演就怎么演。你们的粉丝可是总统！多少人求之不得的——起码比我们MyGO强多了。你说是吧，soyorin？”
　　“是~~”
　　爽世的耳朵都起茧子了。蜜月旅行这几个月来，爱音的嘴真的是每一天都没闲着。在法国她讲着各种“小贞德笑话”，在德国又扯起欧盟和俄罗斯邦联的再联合；到了西班牙还要跟她讲足球……这人脑袋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呀？今天初华和真奈听到的“内幕”，爽世起码听了十多遍了。
　　“那我们以后……要怎么办？”
　　明明爱音和初华是同龄人，可初华突然觉得爱音像是她的老师。爱音也是初华的粉丝，法国总统是sumimi的粉丝，是不是意味着爱音以后也会成为总统呢？初华不知道。她紧紧攥着真奈出汗的手，像是面对异端审判所裁判长的犯罪嫌疑人。
　　“好好儿唱。其次……”爱音望着窗外，似乎在寻找爱丽舍宫的方向，“就这些吧。来，吃饭。”
　　“唔……”
　　初华和真奈举起刀叉，开始切割早已凉透的牛排。爽世早已酒足饭饱，她打开手机，在奢侈品网站上寻找新款手袋。初华突然觉得巴黎的冬日有些苍凉，像是东北亚白茫茫的林海雪原。
　　★
　　无聊。
　　望着微波炉里旋转的饭团，若叶睦的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。若叶文化传媒接到了新的订单，这次是政府方面的。农林水产省要制作一支宣传“国产农业”的MV，就这点工作。
　　饭都吃不起还宣传国产农业……虽然睦这么想，但活儿还是得干的，因为她得把公司旗下几个半红不紫的偶像塞进这些镜头里，不能说是充当气氛组吧，好歹也是个背景板。反正内容也乏味不堪——什么农业无人机、什么智能农业摆拍，都是些看了都会发笑的东西。把米价降到1000元一袋以下比什么都重要。
　　“小睦~这是政府那边对接人的资料，接下来就麻烦你跟她对接了。”
　　员工们都知道若叶睦就是若叶传媒家的千金，因此给她分配的工作不能说轻松吧、起码也是适合摸鱼的。跟政府人员对接就是发几个材料的事情，至于旗下艺人基本都不用特意对接——她们可是巴不得能够在政府宣传片中露脸提高知名度呢。
　　总之，睦也没把这个任务当回事。她一边“嗯”一边打开刚刚加热完毕的微波炉，里面的饭团冒出一大团水蒸汽。
　　好烫！幸亏睦多准备了手帕，她把手帕围在盘子两边，隔着手帕捧着盘子回到工位，此时电脑屏幕上邮件已经发过来了。新邮件来自“农林水产省-政务宣传课-实习助理-大和麻弥”，附件是项目时间表和艺人安排表。
　　大和麻弥？
　　睦盯着工位上放着的Pastel*Palettes全员Q版手办，陷入沉思。这个名字有点意思，像是回文，正着倒着读都一样。这种名字一般像是某些神经病轻小说作家会给他们的OC取的，总之听起来普通、实际反而有点“闪亮闪亮”。
　　睦这么想着，将附件全都下载下来。附件里的表格做得异常清晰、严谨，包括拍摄日期、地点、所需艺人类型、每个场景预计时长，每个小点都用不同颜色标注，清晰、明了。甚至连“请通知艺人自备备用衣服、鞋袜”这种细节都写了上去，与想象中冗长无实质内容的政府公文完全不一样。
　　总之，先联系这个大和麻弥吧。睦点开“回复邮件”，给这个大和麻弥发了回信。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大和小姐你好，邮件已阅。档期、所需艺人名单均已确认，相关资料稍后附件发送，请注意查收。以及项目细节方面可能有几个小问题需要沟通，请问方便加个WELINE吗？这是我的ID：Mutsumi_Wakaba0114
　　检查无误，发送。饭团刚好温了，睦又摸出一个便当盒，将黄瓜片撒在饭团上。开动！
　　然而没等她享用黄瓜饭大餐，手机就响起WELINE的提示音。
　　这么快的吗？睦本来是没怎么当回事的，因为这种实习生要么摸鱼划水、要么战战兢兢，指望实习生上来就做点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——不把公司搞乱就很不错了，谢天谢地了。
　　【新联系人请求：大和麻弥（YaMatoMaYaMatoMaYa）】
　　大和麻弥的头像是一台架子鼓。睦似乎认识这个型号，罗兰TD-11K，跟若麦用的鼓一样。她也喜欢打鼓吗？
　　奇怪，为什么要说“也”？望着P*P手办中间那个穿着草绿色打歌服的鼓手，睦通过了大和麻弥的好友请求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若叶小姐，您好！我是农林水产省的实习生大和麻弥。请问具体有哪些细节需要确认？我会尽力配合。
　　睦放下筷子，在手机屏幕上回信。虽然她把私人账号登进公司电脑也不会有人管，但睦还是愿意在手机上发信息。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大和小姐你好。主要是艺人的服装风格需要再次确认，因为我司主营孵化高中生学园偶像，需要为该项目重新确定服装风格以及设计拍摄场景。此外，拍摄当天的流程细节也需细化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收到。
　　消息发出，对方的状态立刻更新为“输入中……”。趁着这个空当，睦提起筷子，夹着黄瓜饭团吃了两口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服装风格应以偏运动风、休闲风为主，避免过于暴露，同时原则上不要裙装，同时不要染发。流程细节已经附在之前的邮件里了，时间节点是硬性要求，请严格遵守。
　　睦就着饭团喝了口水。有点干，她差点噎着了。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严谨的嘛——睦挑了挑眉头。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收到。服装风格我们会据此调整，时间节点也知悉。另外，拍摄过程中需要艺人做出象征希望的动作，这个动作具体是怎么样的？有没有相应的参考图片？
　　大和麻弥：领导要求，这个动作由你们自行决定。动作要求简洁有力、积极向上，不得出现任何宗教或政治隐喻，也不得有任何暗示性内容。另，服装不得出现任何宗教、团体、政党标识，待贵司设计完成后我们会予以审核。辛苦若叶小姐了。
　　至于吗？一个乏味的MV而已，谁会在这里面埋暗线呀？又不是三流权谋小说。睦垮着脸打开与丰川祥子的聊天记录，祥子昨天给她发了几张自己出席丰川集团董事会会议的照片。
　　“小祥穿西装好帅气。”
　　睦喃喃自语，想象着自己穿西装出席商业仪式的样子。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收到。我们会据此设计动作镜头。另外……
　　不等她发出内心的疑问，那边的大和麻弥却抢先发来消息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以及……若叶小姐与Ave Mujica的Mortis（若叶睦）小姐重名呢。真是巧呀。
　　这正是若叶睦的疑问。她心头一颤，封存的记忆开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她的心跳瞬间跳到一百二十跳以上。她颤抖的手飞快地敲着字：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我、我就是那位若叶睦！Ave Mujica的吉他手，Mortis。所以说大和女士也是Pastel*Palettes的大和麻弥小姐吗？
　　睦吃掉剩下的半个黄瓜饭团。她听见Mortis在心里说道：
　　“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？你觉得她是PP的大和麻弥，她就是？不如说，你应该为Ave Mujica有着忠实粉丝而感到高兴。”
　　是呀，哪有这么巧的事？PP的大和麻弥在少女乐团业界号称“全能王”，台前打鼓技艺精湛，台后导演、灯光、道具、场务一把抓，甚至在PP与原经纪公司闹翻后还自己担任了PP的经纪人，更不用说她那精致可爱的面庞和纤细的身材了。在PP五周年人气投票中，大和麻弥在男性粉丝的人气一度盖过闪闪发光的粉色甜心丸山彩，什么“宅男女神”、“全能美少女”，大和伊芙的CP更是磕到飞起……然后你跟我说，这个一板一眼的、说话乏味的政府实习生，和那个闪闪发光、心动不已的偶像乐团鼓手是同一个人？
　　那边不再输入信息了。——果然只是重名吧？虽然这个也能重名也是神人了。啊，没水了，去饮水机接点水。
　　公司的饮水机口发出的水不是冰水就是滚烫的烫水，就像酒店淋浴头一样。因此睦都是冰水接一半、烫水接三分之一，这样就是温水了。
　　过了几分钟，那边还是没回消息。睦意识到果然失礼了，于是赶紧打开手机：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抱歉！失礼了，因为我也推Pas……
　　大和麻弥：是
　　睦的指尖悬在半空。良久，她清空待发区的文字，重新发了新的消息。
　　若叶文化传媒-若叶睦：那今天我们好有缘分呀。Ave Mujica的吉他手和Pastel*Palettes的鼓手竟然会在这种场合相遇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是的！（可爱表情包）我一直都在关注Ave Mujica的动态，Amoris的鼓点好强！感觉不亚于MASKING呼嘿嘿……
　　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　　睦望着办公室的窗外，阳光从百叶窗折射进来，在地上照出一道道划痕般的阴影。她的脑中响起PP的经典曲目，从《しゅわりん☆どり～みん》到《もういちど ルミナス》，丸山彩的歌声甜美、可爱、稳定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这个官味儿浓厚的“农林水产省实习助理”联系在一起。
　　有点荒诞。
　　大和麻弥：不过，说起来Ave Mujica怎么就解散了呢？明明上过武道馆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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